文化中国行 | 水城农民画：描绘时代色泽 表达生活美好
在今年5月举行的第20届深圳文博会上，贵州水城农民画女画师熊师提现场创作由蝴蝶和鱼组合成的“八宝花”扇子作品，寄托对家乡对生活对土地的深切冀望，吸引了许多人围观。
水城农民画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收获了许多关注和喝彩，涌现出了一批热爱创作的农民画师如熊师提、杨明英、杨明芬、徐承贵、徐源等，他们的画作擦亮了“中国现代民间绘画画乡”“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的招牌。
激发农民画创作热情
“前些年她的头部做了手术，后来天干下雨就会发作，这段时间她都躺在床上，画画都成了问题。”7月8日，六盘水市水城区陡箐镇猴儿关村的熊兴凯在自家门前带着两个孙女，与记者聊着农民画的事。对能画出美丽画作的妻子杨明芬，熊兴凯掩饰不住他的欣赏。他介绍说，去年11月在贵阳举办的贵州农民画展，杨明芬就有《喜悦》等3幅作品入展。
水城农民画师熊师提在指导学员作画。
熊兴凯当过猴儿关村的干部，支部书记就干了好些年，对村里的农民画创作比较了解。2003年，文化馆的老师到当地对掌握蜡染和刺绣技艺的妇女进行农民画培训，杨明芬成为培训班的一份子，自此以后农民画创作成为杨明芬的兴趣爱好。“农民画就是把蜡染和刺绣的图案搬到纸上，那年猴儿关村有几十个妇女参加培训班学习，这些妇女后来都成了农民画的好手，她们的作品在市、省和全国的民间艺术展览中都取得很好的成绩，一二三等奖都拿了好多回。”熊兴凯一脸自豪地说。
猴儿关村的许多民居外墙都是农民画。
水城农民画兴起于1983年。当年的水城特区文化馆为筹集作品参加全国第一届农民画展，举办了首期农民画培训班，水城农民画的发展就此起步。当地文化馆派出老师深入村寨开展培训，馆长董成去的第一站就是猴儿关村。出乎董成的意外，猴儿关村首次参加培训的就有30多人，后来在海坪村、补那村开展两场培训，培训学员也有50多人。董成说，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对农民画感兴趣。
第一批学员熊师提的绘画水平在当地算是拔尖的，如今她已是水城农民画的非遗传承人。2023年7月她参加第一届全国农民技能大赛，农民画作品摘拿二等奖。从蜡染、刺绣到绘画，这个转向改变了熊师提的思维方式，也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以前我们的生活主要靠务农，后来我们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农民画上，创收的方式也改变了。”让熊师提感到欣慰的是，除了绘画能让生活变得更为殷实，她还被区里聘为文创培训老师，她的技艺传承有了更大的平台。
学员在水城农民画培训班接受培训。
如何让农民画发展有时序，代际有传人？六盘水市民间艺术家协会主席、水城农民画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何剑春介绍，2013年六盘水市文化馆与时俱进，将农民画人才队伍培养与脱贫攻坚工作进行挂钩，在4个县区分别组织农民画培训，培训农民画作者120余人。到2016年六盘水市各级各部门共举办农民画培训10余次，培训农民画作者500余人，培养出骨干作者30余人。“每次举办培训，水城区都有许多热爱农民画的积极分子报名参加。水城是农民画重镇。”何剑春说。
水城农民画描摹的对象，多为六盘水当地的民风民俗、生产生活、自然风光等，以多变的线条组合和强烈的大色块对比，营造出独特、鲜明的意境，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和地域特点。记者在农民画师较为集中的猴儿关村探访，见到许多建筑的外墙都画着内容丰富的农民画，有着奇妙的想象和精巧的构图。
民间艺术进校园
“每个学期，我都教孩子们学习农民画。孩子们毕业一批又一批，他们带着民间艺术的审美种子走向社会。”头戴一顶遮阳帽的杨光华家住猴儿关村，是六盘水市十九中陡箐分校的美术老师。每天中午，他走进有着60名成员的陡箐分校民间艺术社团教孩子画农民画，从构图到用色，他始终一丝不苟。这样的场景已上演17年。本身就是农民画画师的杨光华曾多次参加全国和省市的农民画展览，对于特色文化进校园这一举措，他特别支持。
杨光华在学校民间艺术社团指导学生画农民画。 受访者供图
2006年水城农民画开始走进课堂，在六盘水市十九中陡箐分校任教的杨光华成了该校的农民画指导教师。怀着对民间艺术的热爱，杨光华投身其中自得其乐。最让杨光华开心的是他辅导的学生频频取得好成绩：杨丽梅、熊照耀、杨冬琴、杨月米等14人参加第三届全国中小学生艺术展演，分别获绘画一二三等奖和优秀奖；从2010年到2023年，参加社团学习的学生在由省、市、县（区）举办的绘画活动中，有400人次走上领奖台。他说，学生获奖，就是他的高光时刻。
农民画走进校园。
杨光华的悉心指导，一批批孩子很快掌握小苗苗农民画、歪梳苗农民画、大花苗农民画等类型。这些农民画的内容多为民间故事、风情风俗、劳动生活的再现。“农民画要适应社会的发展，为此在教学中我教学生用农民画的表现形式来表现安全教育，内容涉及防溺水、防校园欺凌、注意食品安全等，带领孩子在提高创作和审美水平的同时学知识。”杨光华说。
六盘水市十九中陡箐分校是水城农民画走进校园的先行者，10多年来，六盘水市七中、八中，茨冲小学，以及水城区二小、区十七小等中小学的老师和学生，逐渐为农民画创作的生力军。
2021年11月成立的水城农民画协会，到2024年上半年已发展会员71人，会员主要来自农民画从业者、农民画爱好者、中小学教师、美术工作者等群体，其中女性会员占据多数，达46人。何剑春说，农民画协会的成立，为水城农民画创作的群集化发展提供了组织保障。为了推介农民画，她尝试在民宿悬挂农民画作品，以此推广水城农民画，带动水城农民画销售。
2023年11月，贵州水城农民画作品展在贵州美术馆举办，画展精选出的百余幅农民画佳作，多角度、多层次、多维度展示水城的地域文化、风俗民情、自然风貌，受到观众好评。
创新拓展发展空间
“如果说老一辈画师在传统技法的路上不断耕耘，那么我在文创方面的进取，可以说是对扩展水城民间艺术空间的一种探索。”位于水城区双水新区石桥巷的贵州夜郎风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由年轻一代农民画画师徐源创立。注册于2011年的夜郎风，一直致力于农民画文创产品的研发，产品频频在各种展会上亮相并获奖。“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农民画创作，也一直致力于推广。”徐源说。
徐源在展示他的团队创作的多彩贵州题材农民画。
徐源的父亲徐承贵和叔叔徐承波都是当地知名的农民画画师，受父亲影响的徐源从小就对农民画深感兴趣，高中毕业他直接报考贵州师范大学美术专业。而觉得农民画“很有意思”的徐源的妹妹徐小迪，在四川学习动漫专业，目标就是为农民画拓展文创的发展空间。
“水城农民画主要靠卖画变现，大学期间我就一直思考农民画衍生产品的开发，然后推出了书签、明信片等产品。”毕业后的徐源在六盘水市的支持下到江浙一带考察文创市场，渐渐找到了发展的方向。2013年他启动孵化基地建设，将公司的每个部门都注册一个公司。“父亲徐承贵所在的苗绘公司专注农民画创作，他还到多所高校讲授民间艺术渲染氛围。而黔纹公司专做研发设计、文化元素挖掘、知识产权收集等，孵化出了一个带头人。华艺云公司则注重数字产业化的运作，在版权上使力。”
徐源的妹妹徐小迪在创作农民画。
六盘水市的政府支持和政策助力，夜郎风的2965件农民画作品的版权很快得到注册。在贵州民间艺术的版权保护方面，夜郎风走在了前列。夜郎风深度挖掘苗族、彝族、布依族等民间文化元素，并推动这些元素符号化，因此版权保护尤为重要。“我们在版权方面积累了较为厚实的家底，在横向合作时有着一定的优势，这为水城农民画活态艺术馆的实施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记者来到夜郎风探访，随处可见以水城农民画为元素的文创产品。在徐源看来，文创产品的价值升上去了，农民画的价值才能得到最大的体现。
在夜郎风，徐源为记者展示他的公司所创作的多彩贵州题材作品，贵阳的甲秀楼、安顺的黄果树瀑布、遵义的遵义会议会址、黔南的小七孔等9个市州的文旅地标，以农民画的形式绚丽呈现，9幅画配以9款气味不同的香水，探索文旅融合更多元的方式。
徐源夫妇共同创作农民画。
今年，夜郎风品牌获得了国家级文化产业示范基地、贵州省老字号品牌的殊荣，徐源乘此东风升级夜郎风品牌，通过建立VR展厅、尝试NFC数字藏品开发等手段，让水城农民画融入数字化大潮，并且全方位整合资源，实践农民画新文旅模式。徐源信心满满：“水城农民画在注入时尚元素后，市场空间将更广阔。”
滴水成河推动农民画发展
“平时在家里，都要在画纸上描几笔。”何剑春家里的显著位置是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各种颜料和绘画纸，她拿出画笔，在尚未完成的一幅农民画作品上描线添色。
何剑春在家中作画。
实现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是水城农民画努力的方向。水城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区文联党组书记王祥林介绍，目前水城区正在采取一系列措施推动农民画的发展，编制农民画产业发展规划，设计农民画统一标志，描绘农民画产业图谱，有序推进水城农民画产业发展。在基础上，推动水城农民画进校园，带动学生群体参与农民画创作，保护和传承好农民画这一具有地方特色的民间艺术；在产业上，积极扶持本土企业，大力开展招商引资，吸引国内外优强企业共同发展，把水城农民画做大做强。
水城农民画走进上海大都市。
水城农民画贴近时代贴近人民，生活气息浓郁，有着纯朴、自然、率真的精神内涵。经过几代画师的努力，水城农民画已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创作群体，如猴儿关画家群、徐氏画家群、校园画家群等，这些群体有各自较为鲜明的艺术风格，其作品深深地烙上地域文化的印痕。据了解，水城区50余名农民画作者近400件作品曾在国内外展出，有的作品还获得大奖；上百件作品被中国民间美术博物馆等单位和个人收藏。
近年来，水城区高度重视水城农民画的传承与发展，将非遗传承和开发创新有效结合，有效推进乡村全面振兴。截至2023年底，水城区共培训农民画创作爱好者1500余人，农民画队伍不断壮大。由此也带动了水城农民画企业的发展，贵州岚腾农民画有限公司、贵州夜郎风文化有限公司等本土企业脱颖而出。前者每年与农民画家签订合同，通过旅行社向外地游客出售农民画作品；后者持续收购水城农民画，带动农民画从业者走上致富路。
水城街头发展农民画的宣传招牌。
水城区融媒体中心旗下的水城融锦文化传媒公司，拟将水城农民画作为主要产品进行开发销售，推动形成产、供、销为一体的农民画产业链，对水城农民画进行衍生产品开发，通过“线上＋展销”的模式销售文创产品。据统计，六盘水市运用水城农民画开发衍生产品类型达30余种，并实现了线上销售。
文、图/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陆青剑
编辑/黄若佩
二审/赵相康
三审/黄蔚 陈曦